他俩八点半空腹到医院做检查,沈云铮不在家,也就不用解释什么。沈持让昨晚还挺怕沈云铮瞎想,跟着去医院。
“你们事务所这么好请假么?”沈持让说。
老板是亲舅舅,再者周季昂他爸让他下半年必须回家接手家业,现在正烦,也忙着和周仲明周旋。
周自隅和他姐及姐夫的关系一向亲近,他还帮着周仲明做过周季昂的思想工作,说过两次让他直接回家管理公司。
“我说今天预约了婚检,才给批的。”
“啊?”
“祝我们新婚快乐呢。”周季昂睁眼说瞎话,手上却利落地打转方向盘,将车停进了医院车库。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只增不减。沈持让刚抽了血,哪知一通电话突然打进来,他没有继续做完检查。
周季昂问什么事,他就拿工作的理由糊弄过去。
沈持让那天在工作室待了一整天,谁问点什么也不多说。看着和平时差不多,笑呵呵的,就是话少一半。
他坐在电脑桌前出神,眼睛浏览过的文件没一个字钻进脑子里。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沈持让不是害怕去医院,也不是害怕得到一个不好的结果。他只是没准备好怎么和周季昂说。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出来平白让人挂心,沈持让不忍心。按周季昂的性格,对方不会因此和他断,但他不想拿这事儿把人套牢了。
那样太自私了。
撒谎精
“沈哥,你还不下班吗?”
沈持让从直播结束后就在一楼休息区坐着,也不知道手机里有什么内容,每次隔半晌才动动手指滑一下。
向元背上包,问他:“我们刚才在商量去吃烧烤,一起去吗?他们让我问问你。”
整个下午沈持让都沉默寡言,低气压,几人直播的时候都比平时收着,没敢跟他嘻嘻哈哈的闹。
每当向元被推出来的时候,就说明他这个状态是真的吓到大家了。沈持让浅浅地笑了下,点了嘴边,随便扯个理由,“我就不去了,长了两个口腔溃疡,说话都疼。你们去,给报销。”
向元直来直去,也一根筋。他像是有什么任务非要完成一般,想了下,说:“给你点不放辣椒的。”
“那多没有灵魂。”沈持让这次是真笑了,手往膝盖上撑了下,起身上二楼待着去,“吃你们的去,不用管我,过会儿我也下班了。”
苟柯和康宁在各自处理收尾工作,收拾好东西到一楼吧台,没看见沈持让。
“持让人呢?”苟柯问。
康宁猜到他不愿去:“他走了?”
“没。”向元指了指楼上,解释道,“上去了,沈哥长口腔溃疡不能吃辣,让我们自己去。”
别人表明意向说不愿去,再死缠烂打就没太眼力见儿了。几人没再劝沈持让,上办公室和他打过招呼便离开了工作室。
沈持让和向元说过会儿就下班,他一推再推,在这里待到十二点过都没有动身回家的迹象。
工作室上大大小小的事沈持让都仔细再过了一遍,需要处理的事也提前提上日程,紧凑得仿佛想要把未来十年的事都压在这个月给做完。
他也不是急,就挺慌,心乱。要做点什么才会勉强让他静下来,暂时忘记一些事。
手机随手放在桌边,翻乱的文件盖住了周季昂从七点开始就陆陆续续,越来越频繁发来的微信消息。
沈持让把手机开静音了,看见一百多条消息以及十来个未接时,周季昂的电话恰好打进来。
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润嗓子,他捏了捏喉咙,自觉发音不奇怪才接通,“阿季,怎么了?我才看见消息。”
周季昂没立刻说话,沉默了几秒后,问他:“你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刚让东西给挡住了,我没看见。”哄人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沈持让的声线慵懒,说话的时候语速不自觉慢下来,拖着尾音带着笑,让人和他生不起气。
周季昂那边有轮胎压过地面,车辆经过的动静,沈持让还听见对方关车门的声音。
“你在哪儿呢?”他问。
周季昂:“在外面。”
沈持让:“工作很忙?”
周季昂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问沈持让在哪儿。
不回家的原因就是担心让周季昂看出端倪,对方这个时间没回去,今晚大概不会回家了。沈持让瞒他,说:“我在家。”
有的人想问题并不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他考虑对方,考虑其他因素,最后才是自己。沈持让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在家里,任何事情都可以排在他前面。
小时候的某个阴雨天,沈智勇让沈持让把家里新买的几只小鹅赶到半坡去吃草,守着别让猫狗追。
他十岁,沈云铮五岁,那天家里有客人,爸妈认干女儿。沈云铮从小就爱跟着他跑,黏他,趁爸妈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