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永远脱出这个圈套,好让我每晚安心睡觉,用不着为明天、下个月、乃至明年将要发生的事情操心。“她继续这样思索着。有个念头冷静而自然地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她想起瑞德,想起他那在黝黑皮肤衬托下闪光的雪白牙齿,以及那双一直在抚慰她的黑眼睛。她记起亚特兰大被围困的最后阶段那个十分炎热的夜晚,那时他坐在皮蒂姑妈的一半为夏天的朦胧月色所掩蔽的走廊上,她感觉到他那只炙热的手又握住了她的胳膊,他一面说:“我想要你超过以前想过以前想要的任何一个女人——我对你比对任何一个女人都等待得更久了。≈ap;ot;“我要跟他结婚,≈ap;ot;她冷静地想道。≈ap;ot;到那时,我就再也用不着为钱操心了。≈ap;ot;多么美好的念头啊,比登天的希望还可爱呢,永远也不必再为钱操心,相信塔拉永远平安无事,而且全家不愁吃穿,她自己也无需再在石壁上碰得鼻青脸肿了!
她觉得自己很老了。下午的几件事已耗尽了她的全部感情,最初是那个关于税金的惊人消息,然后是艾希礼,最后是她对乔纳斯威尔克森的一场暴怒。现在,她已没有什么感情了。如果说她的感觉能力还没有完全枯竭,那么她身上一定会有某种力量起来反对她头脑中正在形成的那个计划,因为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像瑞德那样叫她憎恨了。但是她已经没有感情作用。她只能思考,而她的思想是非常实际的。
“那天晚上当他在路上把我们甩掉的时候,我对他说过些可怕的话,不过我可以让他忘掉,”她这样毫不在意地想着,显然相信自己依旧是迷人的。≈ap;ot;只要我在他身旁,巴特勒还是不好轻易消受的。我要叫他感到我曾经一直爱他,而且那天晚上不过是心烦意乱又十分害怕而已。唔,男人总是自命不凡的,只要你恭维他,说什么他也相信我决不能让巴特勒意识到我们当前处于怎样的困境,要先征服他再说。嗯,决不能让他知道!即使他怀疑我们已经穷了,他也得知道我所需要的是钱而不是他这个人。反正他无法知道,因为连皮蒂姑妈也不了解真实情况呢。而等到我同他结婚以后,他便不得不帮助我们了。他总不能让自己妻子家的人饿肚子呀。≈ap;ot;他的妻子。瑞德巴特勒夫人。在她的静静思考之下潜藏着的某种带着反感的意识隐约动了动,但很快就平静了。她想起她同查尔斯度过的那个矩暂密月中的令人厌恶的情景,他那摸索的双手,他那笨拙劲儿,他那不可思议的激情——以及韦德汉普顿。
“现在不去想它。等同他结了婚再去动这个脑筋吧≈ap;ot;等到同他结了婚以后,记忆摇动了警铃。一股冷冰冰的感觉从她的脊椎直往下流。她再一次记起在皮蒂姑妈家的走廊上那个夜晚,记起她怎样询问他是否在向她求婚,记起他又是怎样恶狠狠地笑起来,并且说:”亲爱的,我是不打算结婚的呀!≈ap;ot;也许他是不打算结婚。也许,尽管她那样迷人和狡黠,他还是拒绝娶她。也许——啊,多可怕的想法!——也许他完全把她忘了,并且正在追逐别的女人。
“我想要你超过以前我想要的任何一个女人≈ap;ot;思嘉紧紧地握着拳头,几乎把指甲插到手心肉里去了。
“如果他把我忘掉了,我也要叫他记起来。我要叫他再一次想要我。≈ap;ot;而且,如果他不想娶她而只是仍然想要她,那也有办法拿到钱的。毕竟,他曾经有一次要求她当他的情妇嘛。
她在客厅暗淡的光线中竭力要同那三条最能束缚她灵魂的绳子进行一次迅速的决战——那就是对爱伦的思念、她的宗教信条,以及对艾希礼的爱,她知道自己心中的主意对于她那位即使远在温暖天国(她一定在那里)的母亲来说也必然是丑恶的。她知道私通是一种莫大的犯罪。她也知道,像她现在这样爱着艾希礼,她的计策更是双重的卖淫。
但所有这些在她心里头无情的冷酷和绝望的驱策面前都让步了。爱伦已经死了,而死亡或许会赋予人们理解一切的能力。宗教用地狱之火来胁迫,禁止私通,可是只要教会想想她是在不遗余力挽救塔拉,使它安然无恙,同时挽救她一家免于饥饿——那么,如果教会还要懊恼就让它懊恼去吧。她自己才不懊恼呢。至少现在还不。而且艾希礼——艾希礼并不要她呀。是的,他是要她的。她每回想起他吻她的嘴唇时那种温馨的感觉,便相信这一点。但是他永远了不会把她带走。真奇,怎么想跟艾希礼逃走就好像不是犯罪似的,而一跟瑞德——在这个冬天傍晚的苍苍暮色中,她来到了从亚特兰大沦陷之夜开端的那条漫漫长路的尽头。当初踏上这条路时,她还是个娇惯了的、自私自利而不谙世故的少女,浑身的青春活力,满怀热忱,很容易为生活所迷惑。如今,走到了这条长路的尽头,那个少女在她身上已经无影无踪了。饥饿和劳累,恐惧和紧张,战争和恐怖,早已带走了她的全部温暖、青春和柔情。在她生命的内核周围已经形成一层硬壳,而且,随着无尽的岁月,这支硬壳已经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变得很厚了。
然而,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