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威、挑衅,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程阮敛住神色,走进老宅。
老爷子吩咐人做了一大桌程阮曾经喜欢的菜,大厅里的灯光一如既往地明亮,远远望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程阮的错觉,一阵不见,老爷子好像又消瘦了不少,眼窝也深深凹陷了下去。
程锦刚刚来过,他本以为老爷子照例心情不会太好,没想到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情淡定地叫程阮过去吃饭。
程阮压下心底的异样走过去。
老爷子从上到下打量了程阮一样,眼中有种抹不开的眷恋,随后还是移开目光,轻咳一声道:“吃饭吧。”
程阮把擦手的手帕递给佣人,点了点头,拿着筷子却半晌没动。
老爷子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念叨:“你好一阵没回家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趁今天在家多吃点……”
程阮始终觉得不太对劲,默默听完老爷子说话,犹豫道:“爷爷,刚刚……我在门口看到了程锦。”
“噢。”老爷子面露不屑,随后又毫无征兆地咳嗽了起来,几声后丝毫不见减轻,一旁的管家赶紧过来给他递药。
老爷子摆摆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接过药仰头服下,过了几分钟才缓和过来。
程阮担忧地站在老爷子旁边:“爷爷,您……”
“老毛病了,不用担心。”老爷子摇头,“程锦还真是和他那个妈一模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程阮愣了一下,猜到程锦可能是来对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忽然问:“小阮,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老爷子似乎是在问他这么多年打压程锦和他母亲的事。
程阮没吭声,老爷子继续道:“程煅这么多年在外面沾花惹草,私生子少说也有好几个,但就他家最难缠,还把……你的母亲逼成那个样子。”
“这口气,我咽不下,也不可能让你咽下,如果我不出手,他们就会为所欲为。”
程阮把手搭在老爷子肩上:“爷爷……”
老爷子嗤笑:“程锦想让他的母亲入程家祖坟,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做的事,从来不用对错来衡量。”
“只看输赢。”
·
回到房间,程阮想到了老爷子最后的那句话。
类似的话,骆酩之同样说过。
程阮歪着头看天上缺了一角的月亮,代入此前的经历想了一番,忽然有了一些更具象的理解。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还是一个不懂爱恨的小屁孩,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虽然总是被程锦的母亲找茬,却并不那么讨厌程锦。
有一段时间,因为程煅失联,程阮的母亲经常到程阮学校门口闹事围堵,有次趁保镖没跟上来,她直接冲过来拉住程阮的衣服要扇他耳光。
好在保镖很快就拦下了她,将她双手反剪按在了校门的铁栏上。
程阮被一众保镖护在身后,透过歇斯底里的女人,看到了她身后惊恐地瞪大双眼的小男孩。
程锦拼命地擦眼泪,只记得那天的屈辱,却忘了为什么而屈辱。
那件事只是程锦母亲众多无下限的事之一,在程阮看来,如果生而无罪,对于程锦来说,那时的他并没有错。
但他选择了输赢。
从这点看来,他们好像又都一样。
主动或被迫地卷入输赢之争,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最后的结局只能有一个胜者。
程阮烦闷地走到露台,趴在栏杆上,却觉得心中始终空落落的。
正漫无边际地吹着晚风神游,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程阮没有头绪地转身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还是恍惚了一下。
是骆酩之。
程阮的心口酥麻,滑过接听键接电话。
对面的人问:“在干什么?”
程阮的喉咙滚动:“今晚回家了。”
骆酩之当然能听懂程阮“回家”的含义:“好,那就多休息几天,等我回来。”
程阮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非遗文化街区已经建成了,明天我要和爷爷去木遥镇一趟。”
“好的。”
程阮捏着电话,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怎么委屈了起来。
骆酩之发觉了程阮的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程阮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了?”
骆酩之感叹:“只是觉得,有人好像不太开心。”
程阮失笑,想不到骆酩之的洞察力已经敏锐到了这样的地步。
不过寒暄了几句,他又没唉声又没叹气,这也能发现?
骆酩之问:“想跟我讲讲吗?”
程阮的心又飘了起来,眼眶有些发酸,倒也不是因为什么过去什么程锦了,只是因为骆酩之。
他诚实地说:“骆酩之,我想见你。”
“哦?”骆酩之的尾音上扬,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