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小姐姐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浮粉了，弯腰躬身小心翼翼地给他描摹眼妆，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注意。

程千言就保持着低头看手机的姿势，都没说抬起头，好方便化妆。

他用修长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寻思片刻，刚想说回复两句，忽然停顿了一下。

程千言猛地转头，倒是没发火，只是眉头颦蹙而起，看着身边的化妆师以及她助理，“没点眼力见么？”

倒是化妆助理先愣了一下，她刚刚一直埋头做发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化妆师就在这时，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什么都没说、就如同习以为常一样，先从房间出去了。

屋内就只剩下了自己家的团队几人，助理跟随很久，明显看出是有事儿发生，犹豫着想上前问问怎么了。

程千言这时嘴里陡然发出一声国骂，还很脏的那种，然后翘起了二郎腿，从化妆台上直接摸起了香烟，也不管是不是在后台，直接就抽起来了。

“哥——”助理在这个时候走上前，熟练无比地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单膝半跪在地面，抓住时机询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程千言愣愣一笑，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还夹着香烟，“看见天大笑话了呗。”

网友们不知傻缺了哪根筋，现在全网都在洗地，说宸昇绝顶恋爱脑的人设，简直是内娱独一份儿，真的是太喜欢太好嗑——

他心中添堵，烦躁之余还觉可笑、令人作呕。

都是一个圈内的池鱼，这水本就是脏黑污浊，还他妈这么不要脸给自己洗？

程千言嘴上叼着烟，他也不着急抽了，想先把自己看到这几条八卦稿子，转发给他们几个相熟艺人——

真特么是不要脸到家了，这宸昇脑壳有包、姓苏的纯粹就是个贱人。

他刚转发了链接，小群内就有人冒头，有看笑话的、还有着急忙慌问八卦、以及一开口就讽刺贬低的。

程千言捧着手机，这时候到不紧不慢了，刚想要敲两个字。

而就在这时，只听房间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沉稳清晰的脚步声，犹如鼓点一般，缓缓走了进来。

宸昇还穿着西装三件套，他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半分，眼角眉梢全透出憎恨寒意，“程千言是吧？”

他的嘴角忽然向上一挑，“好久不见。”

这实在是太突如其来，程千言整个人蜷在椅子上，猛然怔愣住，他仿佛不敢置信、亦或者看到什么匪夷所思——

总而言之，他就仿佛僵硬成一块石头，一动都没动。

“哎哎——”还是团队反应更快，助理连忙带人上前拦住，“等等——这里是后台、闲杂人等不能——”

然而他还不等碰到宸昇半分衣角，就已经被冷脸小宋，带着保镖几人，将他们全都给拦住按下。

“放心。”宸昇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他极其内敛沉稳地交叠双腿，淡淡颔首道，“今天我也来录制访谈。”

程千言瞳孔陡然瞪大了一瞬，嘴唇刷一下惨白，却又马上抿紧。

宸昇在这时抬起眉眼瞥来，“oga欺负oga，好玩么？”

他说这句话嗓音低沉，隐含着钻心刻骨一般的责问，让人不仅想起，上一次看见程千言这个名字的时候——

那已经是六年前，在公安局当中，他陪着苏星禹在调解书上签字。而就在他们签名处的旁边，便赫然写着那个oga男生“程千言”的姓名。

程千言也只是慌了一瞬，下一秒钟他就好似恢复如常，就仿佛不明所以、又很好笑，“我欺负谁了？”

“苏星禹？”他换了个坐姿，仍然好笑，“你现在家喻户晓、声名鹊起，怎么、还想往人身上扣锅？”

“想展示你们多恩爱？不是——”他像是莫名其妙一般，嘴角更加向上，“现在全网都知道你们恩爱、怎么有必要非得秀到我眼前么？”

他又转身面朝着化装镜，随便抓起个口红，就开始在嘴唇上涂抹，动作好似轻慢随意，“不好意思哦——我的时间很宝贵，恕不招待——”

只听砰的两声巨响，宸昇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只见助理小宋以及他的手下，将足足厚厚两沓的材料纸，放在最近的一张小茶几上。

程千言手握口红，转身看着茶几上这厚厚两沓材料，脸色才终于从轻慢鄙夷产生了些许变化。

宸昇在这个时候也换了个坐姿，改成双膝岔开正坐，不管是眼神还是嗓音，都很清淡，“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下一秒钟，只听风声凌厉呼啸，小宋拿起最上的一份证据材料擦着脸颊，狠狠砸在了他面前。

程千言吓到猛地一闭眼，等他心脏砰砰狂跳，耳道嗡鸣着，将双眼睁开后，缓缓看向了镜中。

甚至能看清浮粉后的脸上毛孔、以及细小绒毛，但就好像撕裂完美表象，从耳后至下颌，被划出一道极其细长的口子，因为太细、只渗出一线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