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的是,为什么夏仰现在居然还要应付这种层次的苍蝇。
“走了,送你回学校。”
段宵起身, 拉过夏仰手腕往外走。
他动作太利落干脆, 又理所当然。
以至于齐学海在他们走过来时,一句话没出声, 还下意识傻愣愣地给人侧身,让出了位置。
走出商场后, 是世茂广场的步行街。
假期人流不减,又才是晚饭过后的时间,远处大厦层叠,内透灯光五彩斑斓。
4月初, 京州的气温已经上升。
但昼夜温差大, 晚风扑面而来时有些凉意。
他们很少会有这样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漫无目的闲走散步的时刻。
按以前, 夏仰跟着他去的地方基本遇不到像齐学海那样的愚笨搭讪者。
因为段宵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玩乐也就算了,但大街上到处是不相关的人。
他终身贯彻马原的空间生产理论,高额消费的头等舱、私人度假村、会员制俱乐部,用高额消费买来疏离感的清净。
他那一圈京城阔少里,基本都有点潜意识里的天然优越感。没办法,从太爷爷那代开始就富得流油,很难让人自卑自怯。
这也是夏仰觉得他们之间永远有无法改变的距离。
她挣开了抓住自己的手,扭头看他:“干嘛要那样讲话?我回舞团还得继续和人见面。”
段宵居高临下,悠闲地瞥她:“你拒绝别人都支支吾吾的,怎么拒绝我就这么干脆?”
她一顿:“少胡说八道,我对你够好了。”
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么干脆,她早就头也不回走了。偏偏夏仰不是会和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性子,才会一直被他缠着不放。
他逆着灯光,神色难以分辨。但很明显的不太痛快,心情好坏都表露无遗。
“你不用送我了。”夏仰扯了扯包带,转过身,“我们不是同一条路。”
段宵看着她左顾右盼的,懒幽幽开口:“我回学校拿东西,顺路。你在找什么?”
她咕哝:“找厕所。”
“在那。”
他伸手盖在她乌黑脑袋上,把人朝左侧方向转过去。
夏仰皱着眉,推开他仗着身高差就耍人玩的手:“你拿开,我看到了。”
段宵笑了下:“包给我。”
她犹豫,下一秒被他直接拿了过去:“去吧,我在这等你。”
他今晚喝过酒,没开车。再说离学校就这么一小段路程,肯定是要和她一块走回去的。
夏仰对他的底线已经放低到只要不再拉她陪睡,不再回到以前那段毫无自我的关系里,其他都无所谓了。
她没再和他纠结这点小事,往厕所方向走过去。
和所有城市的通病一样,男厕所外面没几个人排队,但女厕所总是在排长龙。
因为靠近大学城,这一块几乎都是年轻人或者大学生。
两排并行的队伍里,旁边那个女生在打电话。约莫是忍不住发泄了,才会不顾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一直憋着哭腔,似乎是异地恋,在被分手:“我说了只是要你回信息,这很难吗?”
“到底是回信息难,还是你忙着和其他女孩聊天?”
“你先不理我的!你两周没理我,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很体贴,你说过会永远爱我……”
边上不少暗自听她说话的吃瓜群众。
后面那个大姐更是摇摇头:“遇人不淑哦,男人就是这样。”
说完还对着夏仰昂了昂下巴,似乎在找她的认同。
“……”
夏仰尴尬地抿抿唇线。
她对这方面的事向来无法共情。
先不说她和段宵的这两年和正常交往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就算是当成恋爱,他们之间,会发出这种疑问的也不是她。
只不过段宵不会以这种卑微的姿态来问,而是用行动警告她,凡事得以他为先。
队伍很长,几分钟过去也几乎只挪动了一两个人的位置。
夏仰等得有些久,百无聊赖地朝广场那边看过去。
她每天去舞团带的都是简约实用的帆布包,漂亮的链条单肩包可装不下她的保温杯、换洗舞鞋和充饥的饼干零食。
而现在这个帆布包在段宵的手上。
他大概是怀疑用手拎着那包的带子会扯断,索性单手抱着了。
他单独在那就一拽哥形象,脸上表情寡乏。酷酷地靠坐在阶梯侧玩手机,但怀里那女孩气的帆布包又显得反差感很强。
……
另一边的段宵玩的其实不是他自己的手机,是夏仰的。
也没看她别的东西,只是把各个社交软件和电话号码那都检查了一下,确定了自己没被拉黑。
他不想看见红色感叹号。
所以这些天都没主动给她打过一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