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楼主也定然不打算改变此前的决定吧。”
“确实。”
时雁一站得有些累了,他绕过黎孟夜,登上了戍湖的台阶,在一侧的美人靠上坐下。
“什么样的事,能让你明知是个陷阱,依旧巴巴地往里踩。”
黎孟夜跟着走过去,倚着廊柱真心求教。
衣袖曳过靠背,时雁一半身重量都压在上边,脸颊埋进衣袍堆起的褶皱。
“凡事富贵险中求,若成功了,保我这辈子衣食无忧,不必再东躲西藏了。”
“口是心非惯了吧,我怎么瞧着都是个必死的局。”
黎孟夜手指勾着袖口的细纹,话锋一转,“我事事想的都是楼主,反观现下,真有这般的好事情,楼主却不考虑带我一起玩吗?”
时雁一仅露着的双眼斜斜地望过来,声音被衣服遮去半数,有些沉闷地传过来。
“是我不想吗,是不能。”
时雁一意有所指,“黎少主目前自身都难保,我当然得优先为自己另做打算。”
“盟友在精不在多,对方未必比得了我贴心。”
“少主是个可心人,奈何光有体贴留不住人。”
黎孟夜不说话了,本来也没想单凭三言两语说服人。时雁一想要的东西他确实给不了,但路霜寒自然也不行,这次注定是竹篮打水。
不过时雁一和路霜寒凑一起,黎孟夜当然选择帮时雁一,起码不能让人输太惨。
他们之间的生死契,经黎与之手这么一搅和,必然有哪里和最初缔结时不同,可惜即使是他,也不得而知。
他得事先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黎孟夜从袖中拿出一件东西。
“什么?”
时雁一垂眼看过递到面前的储物袋,不解其意地仰头看他。
“一些常用的丹丸,知道楼主厉害,靠自己就能止血,但适当借助外物也未尝不可。”
时雁一没拒绝,道过谢默默伸手。
“真不带我一起去吗?”
黎孟夜提留着储物袋的系绳,见对方碰触到袋子,也没故意为难地松了手。
入手的储物袋些许沉,时雁一知他是玩笑话,不以为意地点头。
“那下次见面我们或许就是敌人了。”
黎孟夜的嗓音压得很低,掩去了后半句不谈。
可别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死了。
时雁一听见了,收纳不见停顿,跟着很轻地“嗯”了声,“我会备上薄礼,好好答谢黎少主的。”
第一居。
旧阙。
黎与翻阅着典籍,听闻脚步声没有抬头,却十分笃定地开口,“谈崩了。”
黎孟夜神色不变,挑了个位置坐下,好心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毕竟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也能想象。”
黎与不似他人,从来不接除正事意外的话题,闻言转说道另一桩事。
“你在卫镇擅用生死契,被半珏发现已经惹他不快,这次回来明面上是给予你充足时间养伤,实际有意摘去你在外的眼线。”
黎与翻过一页纸张,手指轻顿,还是说出了口,“卫卿卿这步棋,放得太险了。”
富贵险中求啊。
黎孟夜轻晃茶盏,见着龙芽起伏不一,想起不久前时雁一的话。
确如是。
“有些事做了才知可不可,他日若成,玉宴阁主的位置或许也该换人坐坐了。”
他将茶盏放下,笑眼看向黎与,“倒是妹妹你,在我入定与界外隔断时,在生死契上动了什么手脚?”
黎与将典籍合起搁置一旁,“你我间虽然立场不同,但你始终都是我兄长,自然不会害你。”
她迎面对上黎孟夜的目光,看到了其间满满皆是不信任。
“只是做了简单改动。”她缓道。
时雁一到烬乐碑的时机刚刚好。
晨昏相交,乃逢魔时刻。
烬乐碑位于凡尘与魔界的交界处,只是在普通人眼里看不到,盖因其仅在晨昏相交时才会出现,与凡尘一线之隔。
平时都与之处于上下颠倒的位置。
时雁一在岛上时特地找到葛月,让她转告门内长辈,他会在今日准时出现。
地点便是和路霜寒约定的烬乐碑。
时雁一靠着三尺高的界碑,闭目养神。
石块本身萦绕着隐约的黑色瘴气,周边的区域几乎寸草不生,连其后的百年老树都枯败得只剩下光秃枝条。
脚步声轻不可闻,他睁开眼,恰看见路霜寒神色不悦地出现。
“你可真是给我带来了好大的惊喜。”
路霜寒边说边加快了步子,足上细铃震动的频次跟着变快。
无形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遥遥地有哀叫声响起,接二连三捣出很长一串动静。
“即是谈合作,当然得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