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看到那尸身,也不觉蹙眉。
仵作。
宋谨言沉声,声音颤抖。
宋谨言不是傻子。
他刚才过于紧张,个中细节都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只要稍稍回过头来想一想,便也知道,这具尸体八成不是秦不闻的。
他特意带了仵作,就是想要确定这点。
仵作应声上前,开始检查起尸身来。
周围的文武百官见状,皆是掩鼻屏息。
这尸体不会真的是长安王的吧?
谁知道呢?不过你看瑞王殿下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八成是真的
唉,真没想到啊,长安王死后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谁说不是呢,身为异姓王,居然连个牌位都没有,死后还被人掘尸挖坟,公之于众。
哼,这都是他罪有应得!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也只是感慨。
这长安王生前这般风光,死后也不过是这个下场
秦不闻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垂眸不语。
其实她生前便想过的。
她这一辈子坏事做尽,死后就算是被五马分尸,剖心挖骨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只是当她真的看到长安王的尸身被这样大喇喇地摆在众人面前。
众人像是瘟疫一样避之不及,又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当他们像是看杂耍的眼神看着长安王的尸体时,秦不闻还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不多时,仵作终于起身,来到宋谨言面前禀报。
启禀皇上,尸体年龄、身高与男子特征,都与长安王殿下符合。
仵作这句话落地,宋谨言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不是她的尸体。
他嗤笑一声。
只是几个条件符合而已,这也不能证明这就是长安王。
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宋云泽一直观察着宋谨言的神情。
虽然人人都说,当年的长安王与皇帝宋谨言不睦,但宋云泽一直是不肯相信的。
他一直在想办法,戳穿宋谨言的伪装。
近日他寻得长安王的尸身,原本以为是一个揭开宋谨言伪装的好机会。
但是为什么,宋谨言此时的神情,反而放松下来了?
宋云泽微微蹙眉,察觉到哪里不太对。
首辅大人。宋云泽冷冷开口,叫了季君皎。
季君皎眉眼清冷,上前几步,来到几人中央。
男人微微前身,不卑不亢:微臣在。
宋云泽勾唇笑笑:本王记得,当年首辅大人还是太子太傅时,曾与长安王殿下发生过冲突。
季君皎语气泠然:是。
宋云泽神情温顺和煦:那首辅大人一定也知道,当时在混乱之中,长安王被隐藏在宫人中的刺客抓住右手,一刀刺入左肩,伤势极重,长安王几乎病危。
啊,秦不闻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回事来着。
当年在东宫之中,秦不闻找到了漠北安插在宋谨言身边的细作。
她随便找了由头,准备将那细作处置掉。
谁知当时好巧不巧,居然撞见了季君皎。
季君皎那家伙自然见不得她仗势欺人,将细作护在身后,想要与她理论。
那细作见事情败露,瞅准时机,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藏在腰间的匕首便直直地刺进了她的肩膀之中,将她的肩胛直接贯穿!
其实就秦不闻的武功而言,是不会这么轻易被那细作控制住的。
但那时,秦不闻担心轻举妄动会伤及无辜,没敢乱动。
那次的伤势确实严重,秦不闻高烧三天不下,太医也是束手无策,以头抢地跪求恕罪。
最后,是先皇秘密地请了一位老道,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的将她治好了。
只不过她的左肩也因此落下病根,骨头开裂,没能完全愈合。
宋云泽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他笑着看向季君皎,得到了季君皎肯定的答复。
是,长安王殿下的左肩胛,应该有伤。
听了季君皎的话,宋谨言便又紧张起来。
若是这具尸体的左肩没有伤口,宋云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宋谨言蹙眉看着仵作再次检查。
不多时,仵作便又来回禀:启禀陛下,这具尸体的左肩确实有裂,被利器所伤,与瑞王殿下所说吻合。
看来找尸体的这人,了解得还不少。
秦不闻眯了眯眼睛,大概也猜到是谁给宋云泽的尸体了。
她动动耳朵,猛地抬眸,便看到远处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秦不闻猛地一怔,像是想起什么。
不好!
长安王的尸体被找回这个消息传出去,有一个人肯定会冒险来偷尸体!
秦不闻拧眉,她左右四顾,看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