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媪们点了点头:“下红太甚……只能再拖一两日。若是有这方子,恐怕还能有些转机。”
当夜,高桢牵来自己的战马,星夜启程自沃野前往云州,一路人马劳累不敢停歇,还被周围的怀朔、武川等镇守将看到有人策马通过,连连派人阻拦,以为他是什么叛臣,问他这是意欲何为。
高桢眸色一片赤红:“去云州城取药,救吾儿,可否?”
宇文周之连忙放了人,准他过去:“某也是奉命行事,实在并非有意失礼。”
到了云州城内后,他免不了又被张垚佑也抓来一番念叨:
“你是六镇防御使,陛下确实没说过不准你随意回云州,你这般行径也不算出格,可是后生郎啊,你的前程还好着呢,为了一女子你竟然失态至此,实在是……”
高桢这会儿已经跟一头失了智的兽没什么区别了,对着张垚佑也是直接怼回去:
“张大都督当年为了娶苏夫人,又是如何被人弹劾攻讦、甚至险些受先帝所猜忌的,难道您又是什么明智之人么?”
张垚佑脸色哗然大变。
他的原配妻子苏氏乃是从前先帝时候、先帝的兄弟齐王一党武将的妻子。
苏氏是簪缨世家的贵女,她的前夫出生功臣世家,家世显赫,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又对齐王忠心耿耿,没少跟先帝对着干。
后来先帝收拾了这些人,更尽数斩杀了齐王一派的官员。
苏氏乍然丧夫,成为罪臣女眷,从云端跌落污泥之中,又还带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女儿,走投无路之下才被迫委身与他这个草莽之间混上来的一介武夫。
但当年苏氏提出的要求就是,命他必须想办法保住她和前夫所生的这个女儿。
只有她女儿的命在,她才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
张垚佑年轻气盛,直接跑到了先帝面前,对先帝说他想要这个女人,想娶她,想要保住她的女儿。
把先帝都给气个半死。
但是先帝是庶妃所出、艰难即位,张垚佑又是最早最早一批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人,他虽然生气,可念着这点微末之时的君臣情意,还是板着脸答应了他,叫他把苏氏母女俩领了回去。
张垚佑遂不顾苏氏丧夫还不满一年,明媒正娶、大张旗鼓将她娶回了家中,又谎称她的女儿是抱养来的,认在自己名下养了起来。
这也成为他在官场上唯一的一抹污点。
得罪了人的时候,总有人把这事拿出来弹劾他,说他迎娶罪臣女眷,就是对齐王一党心怀怜悯,是同情苏氏的前夫,就是同情齐王,就是对先帝不臣!
——其实苏氏的前夫若是在天有灵,恐怕恨不得杀了他才是。
张垚佑的这点破事,年轻时候不知道仔细遮掩,得了美人就不管不顾起来,所以人到中年才知道后悔,后悔这些后生们打听打听都能挖出他的旧事来!
他冷冷拂袖离去,不想再搭理高桢:
“你、你、你也配和我比!”
思来想去,只能骂出这句话来。
可是心里还是舍不得这个自己欣赏的后生郎的,又叫人偷偷去问高桢到底想要什么药,命人在云州城内仔细找来,赶紧找给他算了!
高桢马不停蹄取来药,连一口水都不敢多喝,又八百里加急一般赶回沃野。
回去的路上又被武川、怀朔等城的守将们再度一一拦下盘查,问他是干什么的这样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他恨不得一脚踹开宇文周之:“老子去掘你先人的坟,给老子滚!”
宇文周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拢袖一拜:“将军得罪了,某身为怀朔守将,实在也是奉命排查,抱歉。”
“某的先人坟墓都在异族他国,将军若是真的去掘了他们的坟,反倒恐怕要被判为出逃的叛臣,还望将军珍重前程。”
他也不恼高桢的暴躁,话说完后笑着摇了摇头就回城了。
毕竟武将么,被惹急了什么下叁滥的话都能往外冒的,骂完了之后彼此心中都不以为意。
高桢还算其中文雅者,不会把对方家中女眷母亲挂在嘴边谩骂,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高桢赶回沃野,将草药丢给那些老媪们,命她们去熬煮汤药来喂给郁姬服下。
等到第二日中午时分,郁姬的下红才渐渐止住,胎象也稳妥了。
高桢这才敢再来见她。
“妾身听得婆婆们提起来,说是将军为了取回这些药物,一路横冲直撞冲到云州城去,把路上遇到的同袍们都骂了一通,就连张大都督都被您下了脸。”
郁姬的气色终于带了些红润,她懒懒地倚靠在床头,眼睛并未看向高桢。
高桢苦涩一笑:“若是这孩子到底还是与我无缘,我怕真要成为六镇防御使们口中的笑柄了。——这也是我应得的。”
郁姬莞尔:“所以我也必会保住这孩子,才不算辜负了将军的这份情意了。”
写完副cp,马上和鸾过完百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