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牡丹,是父母丈夫手中一颗没有经受过风雨的宝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可是她并不后悔跟他在一起。
后方追上来的阊达士兵一直在大声呼喊着相同的两三句话,婠婠听不懂,但是大概清楚那是他们之间相互激励鼓舞的话。
然而随后这些突厥阊达人蹩脚的两句汉话,却让婠婠大概猜到了他们口中一直在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两句汉话是朝魏军士兵喊的。
“交出尔皇后者,吾王赐万金,赏美姬,奉尔为将军。”
“交出皇后者乃得活!”
马车并没有窗户,即便是白日里,她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马车外忽然不知从哪钻出了宇文周之的声音。
他虚弱地咳了咳,对方上凛解释道:“将军,那些阊达人对自己人说的话,意思是阿那哥齐悬赏万金让他们生虏皇后陛下,若有人可以抓到皇后陛下,阿那哥齐便将他升为王帐下第一勇士……”
婠婠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何心情。
她愣了愣,慢慢抬手摸到了发髻间,取下那枚晏珽宗亲手为她做的簪子,放在手心里试了试那簪头的尖锐程度,觉得令自己满意了,便将它握在掌心,抵在自己纤细修长的脖颈处,默默闭上了眼睛。
她又听见了刀刃没入人的皮肉以及鲜血喷溅发出的声音。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魏军将士们的血,还是阊达人的血。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走出去了多远、多远,厮杀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过。
二月的风仍旧呼啸,将士们一路颠簸,喘息声亦十分粗重。
不知过去了多久,周遭的声音忽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婠婠顿时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静,有时并不意味着都是好消息。
可能是因为敌人都死了,魏军将士停下休息,所以安静。
也可能是因为,保护她的人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人还活着,所以一切很安静。
马车的车盖忽然被人一把掀开丢到了一边,那人喘息如牛,高大的身影在马车内壁投射下一道足以将婠婠尽数笼罩的阴影。
而后他便十分无礼地去捞婠婠的腰肢,想要一把将她从马车中捞出来。
婠婠看不清他的样子,惊慌之中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簪子往自己脖颈的软肉间送,下手极快极狠。
不过那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过略使了个劲就轻松掰开她紧握着的五指,皱着眉夺过她手里的簪子往一旁的地上丢去。
婠婠惊恐的尖叫声没在喉咙里,下意识又去拔另一根簪子。
“松手!”
那人直接攥住了她的双手,凑在她耳边低笑。
“倒是烈性。你那男人有什么好处,叫你这样一心替他守贞,嗯?”
良久,平复下心情的婠婠回头看着那人的脸,美若削葱手指攀附到他面上,轻轻抚过他高挺的鼻梁。
“他的好处多了,婚后数载,确实令我十分难忘呢。”
皇帝笑了笑,满身的血污狼狈,不过却因她这一句话心情十分愉悦。
“既如此,等孤得了空闲,还要特意来向夫人讨教是多难忘的事。”
说完这句话后,皇帝简单喝了点水,吃了块羊肉饼,又立刻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骑兵向西北方向而去。
他走时,婠婠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冰糖塞到了他袖口里。
皇帝走后,方将军便将皇后请去了他们现在重新搭建起来的中军帐休息。
众人的心情显然都十分放松。
方将军对皇后道:“陛下圣明,如今这瓮中捉鳖的大王八已经进来了,只等着何时收拢口子,将这王八炖熟了,也就了事了。”
嘿嘿,来迟了的一句小年快乐哦!大后天就是除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