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屏风相隔,组成一个个小房间的,宛如一个移动的小居室,各色日常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最里间用屏风阻隔一下,还能摆上一个浴桶,供主人沐浴所需。
所以也需要八匹马来驾车。
这样的宝马香车,本来也就是帝王才能够使用的排场。
因为要想使得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畅通,就必须得走最大的官道,而且前方还需要时不时有人纵马开道在前,确保帝王銮驾一路畅通无阻。
这驾銮车,是在云州的时候先造出来的。
婠婠和晏珽宗来云州的时候,一路轻装简便,根本不曾摆过这样的气派。那是因为来时还不知战事究竟会打得如何,所以自然要低调些。
如今战事都打赢了,皇帝理所当然应该不慌不忙地回京,而且也应该摆起皇帝的气势来了。
这种车轿做过专门的极致减震处理,而且制作车轿的木材也都是上好的嘉木,将隔音也处理到了极致的效果。
足以让婠婠安心地待在里面养胎,不至于再被车马劳累惊动了身体。
事实也的确如此。
婠婠待在里头倒头就睡,确实几乎听不到外头的什么动静,马车上过了几日,她不瘦反而多丰腴了几分。
眼看着婠婠的胎一日好过一日,晏珽宗眉目之间的气息也日渐温和了下来。
见到他们两人终于重归于好和和美美的了,萃澜比谁都要高兴。
她又和婠婠掰着手指头算起这些日子皇帝为婠婠都做了些什么:
“您要吃莓子,陛下就自己上树为您去摘;您要吃鱼虾,陛下就去河中为您捉来。这不真是为了娘娘一个人的身子,上天入地都不是不能的了。”
婠婠拨弄着晏珽宗在中秋那天晚上送给她的那盏兔儿灯笼,玩了一阵后,又将它挂在了马车的车壁上,时时刻刻都要让自己看见。
等到八月底时,皇帝已经带着婠婠回到了云州城。
因为婠婠有了身子,他一心想着快些将婠婠带回宫中养胎,所以在云州略处理了两日的政务,将战后的一些重要事情安排下来了之后,他便要带着婠婠继续启程,回魏都去。
云州城内事宜一切依然交由张大都督主持,方上凛为副手,而云州城外之六镇,亦由张、方二人代为节度,略作管辖。
照着皇帝的这个意思,他们俩还得继续在云州城里待上几年的。
方上凛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是而,皇帝又将张、方又往上封了一层,封张都督为国公,封方上凛为彭城侯。
——虽然还是侯爵,但是前面的称谓和封号变了,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彭城乃是尊贵险要之地,用它作为封爵,更显得皇帝对这些爱将的重视。
就比如同为国公的话,秦国国公也肯定是比陈国国公要尊贵许多的。
这得往古时候就推算起来。
那春秋战国的时候,秦国是何等险要的大国,陈国又是一个如何夹缝里生存的小国呢?
所以一般秦国公、秦国夫人之类的男子爵位、女子诰命,都是非皇帝亲信重视之人不得封的。
方上凛陪着皇帝在外面东征西战地折腾了快一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封一个彭城侯,他也不是当不起的。
等到八月底,皇帝回到云州城后,他拖着一身的伤回到了府中时,他的女儿璍璍已经开始咿呀学语了,并且可以简单地说出“阿娘”和“姐姐”几个词语来。
平日里都是贺妙宝和瑶瑶照顾璍璍比较多,璍璍心中认她们,也是难免的。
方上凛心中既高兴又有些失落。
他伸手想要将白胖可爱的女儿抱在怀里,但是因为女儿对他并不熟悉,他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药味,所以璍璍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百般不配合。
方上凛只得有些悻悻然地放下了孩子,满是无措和尴尬地站在那里。
他又侧首看向瑶瑶。
可惜瑶瑶对他这个“父亲”的记忆也实在是有限,小心翼翼地福身唤了一句“爹爹”,然后就躲在了贺妙宝的身后,不愿意到他跟前来。
一股孤家寡人般的凄凉顿时就涌上了方上凛的心头。
贺妙宝将璍璍抱在怀里哄了哄,女儿将脑袋埋在母亲温柔香甜的怀抱中,很快就不哭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兔子形状的宝石,俯下身和瑶瑶直视,唤瑶瑶到他身边来。
“过来瑶瑶,这是爹爹给你带的礼物。你看,好不好看?和兔子眼睛一样漂亮。”
瑶瑶犹豫了一下,先抬头看向母亲妙宝。
妙宝对她点了个头,轻声道:“你爹爹唤你,你就过去吧。”
瑶瑶这才慢慢挪到了方上凛的身边。
方上凛将那兔子宝石放到女儿白嫩的小小手心里,有心去揉一揉女儿的发顶,又恐自己掌心粗糙,弄疼了她,最终只能收回了手。
瑶瑶接过了漂亮的宝石,看着他的眼睛里才少了些抵触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