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珽宗实在无法信任现在的她。
片刻后,跟在帝王仪仗车队后方的贺妙宝便上前来亲自拜见皇后。
两个孩子都被她留在马车里,交由仆妇们照顾。
而皇帝则下了马车,上了后面一辆略小些的车轿。
那是备用的銮驾。
因为皇帝带着还要养胎的皇后在外头,路上多多少少怕有些不方便,比如皇后睡下了,若是皇帝要召见臣下们商议要事,又该如何呢?
遇到这种时候,皇帝就可以带人去后面的车上商讨政务,防止吵到他的皇后。
然而这一次,因为皇后想要同外命妇说话闲聊,怕自己杵在这里不方便,皇帝亦同样自己退了出去。
他当真是宠爱皇后宠爱到了没边的地步了。
在踏上这驾马车拜见元武皇后时,贺妙宝心中就是如此想着的。
“妾贺氏拜见皇后陛下。”
妙宝不敢多抬眼打量着这间车轿的奢华与精致,垂首敛衽跪伏了下去,恭敬地向一扇屏风之后的皇后请安行礼。
在这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马车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极致宽敞气派。
她从没见过可以让人随意平躺、站立的马车。
面前的檀木屏风上纹着的是“春和景明”,桃红柳绿之下,又一片丝线绣成的碧水,上面还栖着一对交颈的鸳鸯,是两情欢愉的意思。
这本是外头用多了而显得有些俗气的图案,但是在姑苏绣娘们精心的绘制之下,竟然非但不显得俗,反而多了分清新别致的仙意。
妙宝心中有过片刻的呆愣。
皇帝和皇后,也如民间的寻常夫妻一样,喜用鸳鸯的图案吗?
妙宝来不及多想,屏风后的皇后便已温声唤她起来,叫她到里头坐下。
“我知道你一日要抱着璍璍数回,本就是很累腰身的,何必再行这样的大礼。以后不必跪了。”
皇后正卧在屏风后的软榻上,手臂下支了一个藕荷色的靠垫,腰间半搭着层丝绒的薄毯。
她因不曾出去,所以也未仔细梳妆,头发也没梳起,只是由着发丝披散在身后。贴身伺候的嬷嬷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跟前。
妙宝数月不见皇后,但见皇后如今的气色极好,面颊白皙却又泛着红润,心中亦是安宁。
内里搁了一方绣墩,妙宝提着裙子坐了下来。
“还未贺娘娘有孕之喜,所以方才行大礼也是应该的。”
坐下来后,妙宝才稍稍小心地看了一眼这间马车的布置。
在皇后小憩的软榻后面竟然还支着屏风,显然是后面还有更大的空间。
整个马车由上好的檀木打造而成,里面的一应摆件陈设都齐全,甚至连一方缓缓飘着细雾的香炉都没有少过。
左右各开了一扇窗户,却又用细纱再蒙住了一层,让外头的日光柔和地渗漏了进来。
一进马车时,妙宝便察觉外面的所有声响和动静几乎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甚至她坐在里面,也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
难怪皇帝舍得带皇后赶路回宫。
到底还是备好了这样的宝贝,舍不得委屈了皇后的。
婠婠谢过妙宝的贺喜,“如今我这肚子也稳妥了。璍璍呢?最近也长大了不少吧?可是会说话了?”
“会叫几声阿娘了。”
妙宝回道。
两人这般聊了两句,婠婠也问候了妙宝几句,然后便转入正题:“你和方侯说要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京中,方侯可有不快之色?可有为难于你?”
因多少知道婠婠的性格,妙宝也就不加掩饰了,基本上有什么就对着婠婠说什么。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妾身也没指望他真的就放过了妾身。那晚上妾身和他摊牌说要与他分居、回到魏都中去住。妾身也……也搬出了皇后娘娘,狐假虎威了一番,说是皇后娘娘应准了妾身。但是方上凛还是不死心!”
婠婠闻听她这般坦诚,不由失声轻笑。
她知道妙宝等会又要说一大段的话,怕她口渴,使了个眼色示意萃澜去给妙宝先奉上茶水点心来。
随着贺妙宝的述说,婠婠大概也知道了贺妙宝和方上凛在最后这几天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方上凛的确是动了不少的歪心思想要把贺妙宝给留下来的。
比如说,他第二日就去拜见了张大都督,想要张大都督帮着自己一起说情,留下自己的妻女。
但是张垚佑根本就不想掺和他这点后宅私事,委婉地表示了爱莫能助。
然后方上凛又厚着脸皮求到了皇帝跟前,直接面圣说情。
晏珽宗听说这是贺氏和皇后说定的主意,自然也不会帮着他违逆婠婠的意思,直接摆手打发了他出来。
这也是方上凛一时气急了,想的两个都是没用的损招。
接连碰壁两次之后,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又开始想从前的损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