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贺夫人口中的“阿澈哥哥”,到底又会是谁?
李进财小心翼翼地擦干了自己额前的汗珠,小心离开了这间“春华绰约”包厢的门外。
下了楼后,他决口不再提贺夫人的事情,面不改色地为母亲庆生毕。
当晚,他甚至来不及在家中多住一晚就着急地出了城。
李母有些心疼:“一晚都不多住了?”
李进财囫囵打发了母亲:“恐侯爷那里有差事派遣。”
他星夜打马启程,在叁四日后就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管事的张忠没想到李进财回来这么快,见他脸色极差,还有些忧心地关心了两句:
“怎么李进财,可是你瞧见你那妹婿人品不行么?”
李进财拉着张忠的到偏僻处说话,扑通一声就给张忠跪下了,红着眼眶许久说不出话来。
张忠一时也是心下纳罕,连问了几句:
“进财,你这是怎么了?还是家中有了困顿,要跟兄弟们借钱应急?你若有要帮衬搭手的地方,自说了才是,跟兄弟这样磕磕跪跪的算什么!”
李进财紧紧盯着张忠的眼睛,最终咬牙与他道:
“张大哥,我在会仙楼里,撞见了……”
良久,那个一言不发地变成了张忠。
张忠解下腰间的酒囊,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壶酒,这才狠狠道:
“李进财!因为你平时和我们不敢有一句虚话,没有干过半件投机取巧的事儿,所以我们兄弟从前都信你的话!
——你可知道那是夫人!她不是你可以随意诽谤污蔑的人!”
李进财低着脑袋:
“凭空污蔑夫人于我有什么好处?我并没有什么姐姐妹妹在侯爷跟前当通房姨娘,求着我去帮忙要斗倒了夫人来争宠的。
那是因为侯爷给了我们一口饭吃,所以我忠于侯爷,才将此事说给张大哥听,叫张大哥裁夺着告诉侯爷的。否则我宁愿不淌这趟浑水,岂不省事。”
张忠沉声问他:“这事儿你还跟谁说了!”
“只告诉了张大哥一个人。”
张忠与李进财两人在偏僻的密林中无言坐到天明。
翌日,张忠沉着脸在路过的镖局那里买了一只猎鹰的跑腿,叫这猎鹰寄了一封信送到云州去。
这种镖局在各个州郡都有分镖局,而猎鹰识得各个镖局之间的路途。
张忠买了最快的那趟猎鹰传书,只需叁日,日行数百里的猎鹰就可以将他们的紧急信件送到云州。
递了银钱给镖局的时候,李进财始终站在张忠的身边。
张忠出来对他说道:
“此事若是假的,那自然再好不过。你我二人诽谤夫人,不论被侯爷如何打杀,都值当了。
若是真的,咱们为此得罪了夫人也是值得的。总好过日后从别处捅出来,
——叫她……污了侯爷一世的声名。”
李进财闷闷点头。
张忠拍了拍他的背:“我宁愿是假的,可以和你一起被侯爷打死才好。”
于是旁话不谈,他们一行人继续赶路。
叁日后,云州镖局的人接到了那份猎鹰送来的信,当下又由云州镖局的人送到了方经略使手中。
方上凛彼时刚刚视察完六镇回来,满身疲惫尘土。
听闻奴仆们动用镖局为他传信,他当下感到一阵不安,第一反应是害怕贺妙宝或是女儿出了什么事。
所以连擦一擦脸上的灰尘都来不及,一手握着剑,剩下那只手单手拆开了信来看。
五雷轰顶。
明明是炎炎暑日,他却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冬日寒冰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