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脱。
晚间,他陪着两个女儿用完晚食后,再度踏足妙宝的院子。
她仍旧是白日他离开之时的那个动作,蜷缩着身子靠在墙壁的一角,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仆婢们送进来的晚食菜肴摆在桌子上摆到冷透,她都不曾过去吃上一口。
见她这样,他心中翻来覆去地又腾起一片怒意,原本在对自己说过多少遍想要和她缓和关系,这关口都说不出那些话来了。
他扬声命婢子们将这一桌的东西撤下去,重做一桌来。
小厨房里知道侯夫人今晚没有吃东西,知道恐怕是要再传膳的,所以一直预备着再做,这会儿侯爷一声吩咐下去,不多时又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就被婢子们端了上来。
他看出妙宝这些时日唇色苍白,气色不好,便又悄声命婢子们做了一盅牛乳金丝燕窝送进来。
一桌新菜都摆好了,妙宝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要对她好一点,可是一面又告诫自己,该让她得点教训之时还是应当好生教训,不可一味退让,助长了她不知好歹的脾气。
“起来,吃饭。”
方上凛将妙宝拉到桌前,推着她坐下。
“你是没了男人活不下去么?如今脑子里竟都在想些什么?亲生女儿你也不闻不问,连饭都不肯吃,怎么,还要绝食殉你的情不成?这日子不过了?!”
妙宝终于做出了些反应。
但并不是动筷子,而是继续偏过头去不肯看他,颇有几分烦躁地将捂住了耳朵,不想听他发疯的动静。
他将一勺燕窝送到她唇边,强硬地撬开她的唇想要将食物喂进去。
妙宝猝不及防咽下一口燕窝粥,喉间翻滚着难耐的恶心之意,下一瞬就捂着喉咙全都吐了出来,弄脏了他的衣袍。
如此,他只觉得自己两边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跳个不停,几乎被她气到……气到恨不能当场昏过去才好。
他怒掀了桌子,房内顿时一片清脆响声和不堪入目的满地狼藉,外头的仆婢们听得这番动静,也是吓得冷汗直流。
方上凛望着她冷笑:“魏氏,你还真是有骨气。为了一个看不上你的男人,如今连绝食都要闹起来了。你厌恶我,当然厌恶方家的一针一线、一粥一饭,这会子是宁死不食半粒方氏米粮、以死明志了么?”
“你若是真的这么厌恶方氏妇的身份,还一心想着你的旧情人,不妨本侯贴上这张脸亲自再去周氏宅中为你说情,为你贴上两万银钱,看看他愿不愿意纳你做妾!”
妙宝了无生机的眼睛这才轻微地动了动。
她的唇瓣微动,说话时语气极度疲倦累乏,
“侯爷不必如此麻烦。只与我一纸休书,将我这贱妇扫地出门即可。侯爷位高权重,不患无妻,来日自当聘得高门贵女为妻,缘何纳我这等水性杨花之人留在府中,徒生祸患。”
“做妾我并不是没做过,可惜做得并不算好,最后也一样是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不得家中主人和主母的欢喜,想来换个男人继续做妾,也不过一样的结局,妾并无此等打算,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妾身就是离了男人活不了,就是水性杨花,失贞无德。——当年,家里老夫人和吴夫人不是都提醒过侯爷了么?妾身以为侯爷不在意往事,仍旧娶妾身当夫人,想来是不介意妾身在京中继续水性浪荡一回的。
如今既然侯爷在意,那就休了我便是。”
她不说话还好,一张了口,简直是恨不得将他活生生气死在这里。
方上凛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恐怖骇人。
他随手扫落屋内多宝格上的花瓶,厉声道:
“看来是我宠爱你太过,让你真的以为我是非你不可了!魏氏,你以为我是娶不到贤妻良妇么?只要我想,我若休了你,这满京里世家大族哪一家我是配不上上门说亲的!就是陶、杨两家的女郎,我也照样娶得!”
妙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其实他尚算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位高权重,府中只有两个女儿,既无嫡子,更无庶子,不论谁家的女郎嫁进来就是主母夫人,生下男嗣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可以牢牢握着整个侯府。
他想再说一门亲事,就是到当今皇后的娘家陶家去,也是说得的。
即便当年没有发生程邛道之乱,即便她是个清清白白待嫁闺中的魏家五姑娘,顶破了天也只能到他身边做妾,难当正妻之位。
于是妙宝眼睫微动,起身向他大拜下去。
“妾身祝侯爷早日如愿以偿,娶得高门贵女,方不辱没方氏门楣。”
“请侯爷休妻,愿侯爷早生贵子,开枝散叶。”
……
为什么不服个软呢?
为什么呢?
方上凛看着她垂首时纤细的脖颈,顿时五味杂陈,绝望之感油然而生。
只要她服个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