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妻子贺妙宝和两个女儿方瑶、方璍的。
而且实际上这部分东西才是方上凛的家产之中的大头部分。
便是父母兄弟,亦不得插手置喙。
若是来日为此起了争端,有人要与他的妻女抢夺家产,还万请陛下和同僚们一定遵循他生前的意愿,可以庇佑他的妻女几分。
方上凛这些年积攒下的家私的确不少,以至于让几位为了他做个公证的副将们看了都有些眼红。
适才他们在方将军的营帐中时,方将军说多了两句话后体力已然十分不支,一边说话一边就要往外咳血,看着十分骇人。
军医说,是因为那日有一支流矢射入将军体内,伤及他的胸腔肺腑,此时肺腑之内多有浊气和伤口,所以才导致咳嗽不停。
“我在云州……咳咳咳、云州城郊,城郊那里还有个田庄,共……”
“在京中、城西的鹿鸣坊里、里有一座三年前托人购置的四进的宅子……”
“楚氏的钱庄里,还存着、咳咳咳,还存着八千两的白银,还有……”
“珍宝坊里存着三套赤金的女子头面,还有几匣子的金玉首饰……”
……
听得几位副将心中都大吐酸水,艳羡不已。
——从前看你方侯天天在云州当和尚,身边连个侍奉暖床的姬妾都没有,咱们兄弟都心当你穷苦节省呢,没想到你小子敛财敛得无声无息!
“还有我在扬州的三间米粮铺子,这些、这些……”
几位副将听完连忙问:“这些都是留给您弟弟方三郎的?”
方上凛抹去唇边的血迹,摇了摇头:“不!不,不许给他!这些,都留给吾妻贺氏。还有、还有我的两个女儿,瑶瑶,璍璍。”
吾妻贺氏。
提到贺氏和两个女儿时,他虚弱的面容上才浮现一丝淡淡的柔情。
看完后,婠婠唇边浮现几抹笑意。
因为方上凛的遗嘱中还包含关于他的爵位的继承问题,但是爵位毕竟是天子赐予的东西,若是想要这份遗嘱真的生效,到底还是要送到皇帝跟前过目一番的。
皇帝应允了,来日别人才不敢不遵循。
婠婠笑道:“方将军说的很是,既如此,本宫心中知道了,你们再去将这份文书抄送一遍,留一份到本宫和陛下这里收着就是了。”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而皇帝在一旁看着皇后,并没有半分的反对,眼神之中也皆是默许之意。
几位副将便行了礼退下。
离开之前,他们才敢微微抬头打量着坐在皇帝床边的那位元武皇后。
虽则皇后正是年轻貌美的年纪,但她身上却没有半分的脂粉金玉妆饰,她今日只穿了件半旧的素裙,发髻也挽得十分简单,看上去格外清减素雅。
这样的皇后,让他们看了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对于男人来说,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一股几乎与生俱来的“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意气,他们是想要建功立业的,想要让自己的国家和君王因为他们而感到骄傲。
倘若君王为他们而骄傲,那么这个帝国的皇后也应该是雍容而华贵的,是这片天地上最尊贵的女子。
可是她现在却如此的素净。
受到战事的牵连,她连精心梳妆打扮的功夫都没有。
连他们看了心中都觉得不忍和愧疚,何况是她的丈夫呢?
几位副将从中军帐内离开之后,又去了方上凛的营帐中看望他。
并且将皇帝皇后的意思一并告知了他。
了却了一桩心事,此刻他的病容上才勉强多了几分血色,一边咳嗽着一边连声向同僚道谢。
几位副将都说这是分内之事,将军犯不上道谢。
中军帐内,军医们正在给皇帝换伤药,而婠婠则守在他身边陪着他。
看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婠婠眼中酸酸,泪珠就要往下掉。
除却当年的初夜和生聿儿时候身上算是受了伤、见了血,这么多年来其他的时候,在她身上连指甲盖大小的伤疤都是没有的。
而他身上的伤痕动辄就有小臂长,甚至有一道箭伤险些将他的腹部都贯穿。
这样的伤口,只是想象了一下若是伤在自己身上又会如何,婠婠便恐惧得欲死。
但是皇帝却如此的坦然。
见皇后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给皇帝换药的老军医反而抽空安抚皇后:
“自陛下醒来之后,这些伤口好得就快多了,约摸再有几日,便能彻底结痂。届时不见血了,约摸就不会再有事了。”
就在皇帝养病期间,一直虎视眈眈游离于柔玄城四周的突厥残部却命人送来了一封致谢之信。
这封信,竟然是送给早已“死去”的圣懿帝姬的。
写信的那个人,是曳迩王其木雄恩。
接到这封信时,婠婠的手都抖了。
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把信送给晏珽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