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那个安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身上。
她自然尊贵且美丽,又得到自己丈夫的专宠,膝下还有一个健壮的儿子傍身,实在是如今这片天地里最让人艳羡的女人了。
过往百多年来,都不曾再有人拥有过她的这份好命。
美丽的女子未必会尊贵,尊贵人中难寻她这样的美丽;而少数既美且尊的人里,谁又像她这样专宠无忧呢。
况且美丽之人的容貌亦未必能胜过她,而尊贵之人……除了她那个身为太后的母亲,还有哪个女子可以比她更尊贵?
她是被皇帝精心养在金丝宝笼里的一支牡丹,如玉般莹润的花瓣上几乎凝着吸天地日月之精华才结成的露。
皇帝已然很耐心地守了她二十来年,从她还只是纤弱的花苞时起,就一心一意地开始等着,等到她彻底绽放的那一日。
只不过,纵使绽放,她的美丽与娇艳其实也只是在这金丝笼中的,只供皇帝一人欣赏。
而笼中的牡丹,自己却不知道罢了。
如今的其木雄恩再度挑起圣懿帝姬时候的事情,一则是毁谤帝姬声名,二则是挑衅于皇帝,三则是明目张胆地挑拨皇帝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几乎就差把他想抢走皇后这件事写在自己脸上了。
这么多年,这贱人还是不甘心。
所以皇帝怒。
面对一个有胆量叫嚣着要和自己抢女人的男人,哪个男人会不生气。
“娘娘宽心吧。”萃澜最后安慰了她一声。
婠婠的眉目间仍旧凝着淡淡的愁绪。
而婠婠也终于知道自己心中总是放不下的这点愁绪到底是缘何而来的。
*
在元武六年的六月中,仍旧是一个大雨瓢泼的夏日,刚刚在战场上受过一场重伤的皇帝再度上了马背,领着精锐骑兵出了魏军驻地,目标是一直以来游离于柔玄附近、对柔玄城和伤重的皇帝虎视眈眈的突厥残部。
夏日的滂沱雨水冲刷了战场上的鲜血,血水混合着雨水渐渐汇流于当日的那道峡谷中,成了一条蜿蜒着的小小血河,几乎令人作呕。
皇帝命人将那五千突厥士兵的头颅斩下,就地筑城京观,以慰当日惨死在峡谷中的那些魏军士兵的在天之灵。
这个下午,同样惨死于皇帝的铁蹄之下的,还有那些已如亡命之徒般的突厥人刚刚推选出来的最后一个可汗。
虽然如今突厥残部的控制权基本都在曳迩王其木雄恩的手里,但是他到底并非是突厥人,为了获得突厥残部的归顺和同心,少不得推出一个又一个的傀儡可汗。
但是这些傀儡也都已经一个又一个的死在元武皇帝的剑下了。
而在所有人心目中本该已经重伤得不能再爬起来的皇帝,却忽然又这般恍若无事人地继续上了战场杀敌,显然已经动摇了其木雄恩在突厥人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统治地位。
他的根基,摇摇欲坠。
*
晏珽宗回到营帐内时,婠婠看着他的眼神已经算得上是满目愤恨的了。
见他回来,她一言不发,眼眶里湿润润地聚着晶莹的水雾,只伸手指了指边上放好了温水的浴桶,是叫他宽衣洗漱的意思。
她是想看看他今日这一番胡闹,身上的伤口可有裂开的。
晏珽宗便有些犹豫不想她看,劝阻了她两句。
婠婠冷下脸来:“你还要我亲自过来伺候你,你才肯动两下是吧?”
见她铁了心似的一定要守在这里,非要亲眼看过自己才肯,晏珽宗没法子,只能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取用热水擦洗一番。
他身上许多才刚刚好的伤口果真又因为这一个下午的征战而裂开,纱布上沁出了血痕,混合着雨水,看上去格外渗人。
婠婠难得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异常镇定地先为他擦拭了身体,然后一一为他处理伤口、更换纱布和药物。
见她心里憋着气,晏珽宗又低声下气地哄她,说自己此番绝对是没有事的,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若非真的自知万无一失,如何又肯抛下她去冒这样的险?
然婠婠自是不肯信的,看着他,想骂他又骂不出口来。
因为皇帝彼时正执着她的手说:“为了咱们的女儿,为了女儿日后的安稳无忧,我必斩草除根,绝不能在这里还留下祸根来不清除。”
婠婠一时噎住,只好自己气自己,面上却丁点不好多说。
她只能私下又和萃澜哭诉:
“你看他如今的样子,他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打就打说走就走,一国之君,却还这样冒险!他那伤才养了几日,竟然真的就和没事人一般了?”
萃澜自己也是愁得焦头烂额,少不得又来宽慰婠婠:
“陛下自己心中有数的。他真心决意了的事儿,谁都改变不了。何况陛下那日着了那其木雄恩的道,心中本就郁结有气。您还是叫陛下把这口气泻出去吧。”
“可是纵使是一身